女孩終于鼓起勇氣對男孩說:“我們分手吧!蹦泻枺骸盀槭裁?”女孩說:“倦了,就不需要理由了。”
一個晚上,男孩只抽煙不說話,女孩的心也越來越?jīng)觯哼B挽留都不會表達(dá)的情人,能給我什么樣的快樂?
過了許久,男孩還終于忍不住說:“怎么做你才能留下來?”
女孩慢慢地說:“回答一個問題,如果你能答到我心里的答案,我就留下。比如我非常喜歡懸崖上的一朵花,而你去摘的結(jié)果是的死亡,你會不會摘給我?”
男孩想了想說:“明天早晨告訴你答案好嗎?”
女孩的心頓時灰了下來。。。
早晨醒來,男孩已經(jīng)不在,只有一張寫滿字的紙壓在溫?zé)岬呐D瘫隆?/p>
第一行,就讓女孩的心涼透了:親愛的,我不會去摘。但請容許我陳述不去摘的理由。你只會用電腦打字,卻總把程序弄的一塌糊涂,然后對著鍵盤哭,我要留著手指給你整理程序;你出門總是忘記帶鑰匙,我要用雙腳跑回來給你開門;酷愛旅游的你,在自己的城市里都常常迷路,我要留著眼睛給你帶路;你不愛出門,我擔(dān)心你會患上自閉癥,我要留著嘴巴給你驅(qū)趕寂寞;你總是盯著電腦,眼睛已糟蹋的不是太好,我要好好活著,等你老了,給你修剪指甲,幫你拔掉讓你煩惱的白發(fā),拉著你的手,在海邊享受美好的陽光和柔軟的沙灘,告訴你一朵朵花的顏色,像你青春的臉。。。
所以,我不能確定有人比我更愛你以前,我不想去摘那朵花。。。
女孩的淚滴在紙上形成晶瑩的花朵。擦干眼淚,女孩繼續(xù)往下看,親愛的,如果你已經(jīng)看完了,答案還讓你不滿意的話,請你開門吧。我正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你喜歡吃的鮮奶面包。
女孩拉開門,看見男孩的臉,緊張的像個孩子,只會把拿著面包的手在她眼前晃。
在刺槐開花的季節(jié),到處都彌漫著陣陣花香,樹冠吊掛著白色的花穗,樹下老遠(yuǎn)就可聽到忙碌的蜜蜂嗡嗡聲。在離刺槐林不遠(yuǎn)的一片開闊地一對老年養(yǎng)蜂人安放了蜂群,支起帳篷,帳篷頂上是太陽能采集器,是他們照明,燒水煮飯,筆記本電腦,的能源。老人請我給他的筆記本重裝了系統(tǒng)。我們成了朋友。老人叫匡志賀是山西省X縣鄉(xiāng)中的退休老師。老太太叫柳如雪是X縣仁義村小學(xué)退休老師。他們不是夫妻,他們來放蜂是“私奔”。
他們是鄰居,從小就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在孩提時代他把她就當(dāng)媳婦,她也把他當(dāng)丈夫,一塊玩做飯...的游戲,有趣的是在他15歲那年的元宵節(jié)晚上他們扮作“豬八戒背媳婦”他背著她轉(zhuǎn)了好幾個村子。中學(xué)畢業(yè)時他們訂了婚,可是在那個政治掛帥的年代因柳家是地主成分而匡志賀的父親是村會計(jì)而告吹。不久,柳如雪就嫁到鄰村去了,匡志賀也和鎮(zhèn)上一個姑娘訂了親,不幸那姑娘的哥哥在反右斗爭中被劃為右派分子,他們只好解除婚約。而柳如雪的丈夫不幸在水利工地也因違規(guī)操作被炮炸死了,她只有回娘家寡居;謴(fù)高考后,匡志賀因是老xx屆照顧考到師專學(xué)習(xí)。
柳如雪也當(dāng)了民辦老師,在匡志賀剛畢業(yè)回來后不久,鄉(xiāng)里組織老師學(xué)習(xí)會,他們坐在一起聽報告,這一下流言蜚語,漫天而來,如雪是貞 操不守,匡志賀自然成了勾引寡婦。這期間也有人為匡志賀提親,不是姑娘嫌他年齡大,就是匡家嫌姑娘沒工作,農(nóng)業(yè)戶口而告吹,匡志賀是鐵了心不再婚嫁。而匡志賀和柳如雪也成了陌路人就是碰個對面也不敢說話。終于他們熬到退休,匡志賀買了幾箱蜜蜂下四川放蜂,不久,柳如雪也來了,他們沒有舉行婚禮,沒有親朋好友的酒席,也許他們名不正言不順,可是,他們過的他們過的生活像他們采集的蜂蜜一様甜蜜。
一年,大學(xué)校園里的紫色木槿花開得格外燦爛。她的臉在一片余暉里,兩朵嫣紅。他在花樹下問她:“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語嗎?”她搖搖頭。他說:“木槿花雖朝開暮落,但是它素面朝天,不戀繁華。它代表著堅(jiān)貞、永恒和美麗。就像你一樣。”她笑笑。他接著說:“木槿花開得這樣盛大,多像一場愛情,傾其所有,毫無保留!
初秋的時候,他和她戀愛了。學(xué)校處在小城郊區(qū),他們常常偷空跑出去。她坐在他自行車的后座上,兩腿蹺起來,粉色的裙子飛起來,像一只飛舞的蝶。
有,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一輛摩托車,她小鹿似的躍上后座,緊緊摟著他的腰,飛在小城的大街小巷。那時候,天高云淡,風(fēng)里有甜蜜的花香。
那一天,他把從生活費(fèi)里擠出的錢一股腦掏出來,為她買了一件白色的上衣。白上衣絲綢一般光滑柔軟,穿在身上,風(fēng)一吹,飄飄欲仙。她舍不得穿,緊緊抱在懷里。他笑她傻。他把衣服夾在摩托車后座上。他想讓她摟住他的腰,緊緊地。
到了學(xué)校,她把上衣抖出來,卻發(fā)現(xiàn)袖口上竟然有一個小洞。他扯過來—看,懊惱地低下頭——是被摩托車發(fā)熱的排氣筒燙的。她委屈得想哭。
第二天,他把白上衣塞到她手里,袖口上竟然多了一朵紫色的木槿花!原來,他跑遍了小城的大街小巷,終于找到一家修補(bǔ)衣服的小店。用一朵花代替一個補(bǔ)丁,是小店的招牌。不過,他們從來沒有繡過木槿花,在他的央求下,一朵紫色的木槿花就落到了潔白的袖口上。她滿意地把衣服穿上,抬手之間,像有一朵紫色的木槿花在飛飛落落。
她想,一個男孩子,能有這樣細(xì)密的心思,必定是溫柔體貼的。畢業(yè)時,她義無反顧地跟隨他來到他所在的一個偏僻的小城教書。在與家鄉(xiāng)繁華的都市告別的時候,她頭也沒有回。
三年的時光,是花開花謝。她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中。有一天,她在埋頭備課,他在燈下盯著她。他說:“我不再愛你了,我們離婚吧!”她笑笑,以為他在開玩笑。“別胡鬧了,明天還要上課!彼瓜骂^,“是真的!
她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他,陌生得好像她從來不認(rèn)識,她盯著他,他不敢抬頭,說是因?yàn)榱硪粋女孩兒的介入。他重復(fù)了很多遍“對不起”。
這算什么呢?他像一個霸道的叛軍,把她擄了來,扔到一個舉目荒寒的地方,然后一個人絕情地離開。這個小城里,她只有他一個親人。
他把房子、積蓄,連同所有的記憶,都留給了她,一個人凈身而出。她卻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她把繡著紫色木槿花的白上衣拿出來,穿在身上,久久地發(fā) 愣。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傾情演出的舞者,拼了一身的熱情把自己跳老了,后,剩下的,只是一雙褪了色的紅舞鞋,多么凄冷。就這樣,一生就打發(fā)了?
她不想回父母家。她已經(jīng)把青春賭在這里,現(xiàn)在賭輸了,還怎么回頭?愛情關(guān)上了門,生活的窗子,還敞開著。她重整旗鼓,開始在生活中奮力打拼。小城里,還有她的學(xué)生、朋友和同事,她不孤單,她要留下來。
十年以后,她成了小城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她靠自己出色的成績,做了小城重點(diǎn)中學(xué)的校長,后來又做到教育局副局長的位置。她桃李滿天下,生活充實(shí)而滿足。她在他的小城里,扎下根來,為自己贏得了一道道光環(huán),他卻日益暗淡下去。她偶爾翻出壓在箱底的那件白上衣,袖口上的木槿花,已經(jīng)被流年洗褪了顏色。她拿起,心里有隱隱的疼;放下,心里又是淡淡的空。她不知道心里是不是還有恨。
她想,他是她人生的列車,載她駛?cè)胍粋她要抵達(dá)的地方。她下車了,他徑自去了。她到了屬于自己的目的地,從此與他再無關(guān)聯(lián)。那一站,是她要經(jīng)歷的。